在这样一座空城上,朱孟依投入了太多赌注。据《环球企业家》调查,从2005年到2009年年底,京津新城共实现销售额约30亿港币,而五年来合生创展在这里投资逾60亿元。显然,这个项目沉淀了合生多年的积累,但回收周期十分漫长。
“政府的缺位,导致生活配套及交通迟迟无法完善,这限制了京津新城的上升空间。”天津市房地产研究会副秘书长刘玉录向《环球企业家》指出。
在2005年购入第二期熙园的业主杨建开始向房管局投诉,称买房五年了仍没拿到房产证。“据说开发商把土地抵押出去贷款了。”另一个业主王婷毫不掩饰她的失望情绪:京津新城的路灯大部分都坏了,晚上整个社区空荡荡的,她觉得特别不安全。“一出门一个来回就要交高速费100元,可装修好了,不住又很可惜。”
制造这一切的合生创展日子更不好过。在2004年“8·31”协议出让土地大限过后,协议拿地被明令禁止,尽管与宝坻区政府有协议在先,但合生创展内部人士透露,最初协议的25000亩土地还有近一半未履行手续,土地证至今没有取得。
“如今宝坻区每年建设用地指标仅在2000亩左右,这意味着我们的土地无法大面积转正,只能每年至少争取1000亩的用地指标。而在2006年国家暂停审批别墅住宅用地供应后,新城更面临一个别墅用地今后无法获取的尴尬。”上述合生创展高管指出。
城市分裂症
似乎直到此时,政府和开发商都还在为美好愿景无法实现而失意,却少有人对如此拷贝国外城镇发展模式的行为反思。新城接棒者们在进行一场豪赌,赌京津一体化如同珠三角一般真正实现,到那时他们的新城将是北京的郊区。
然而珠三角与京津地区有天壤之别。民营企业聚集的广东有深厚的承载力,每个地级市都可以支撑很多别墅和高档楼盘;但环渤海地区所有资源都围绕着京津,环京津地区没有成为大城市辐射的受益者,而是陷入了吸附的黑洞,亚洲开发银行报告甚至指出“环京津贫困带”的现实存在。
但地产商们试图挑战这一格局。合生·京津新城的概念启迪了同行。星耀五洲是继京津新城之后,能够完美阐释这群造梦者雄心的超级大盘。六星级豪华酒店、室内滑雪场、游艇码头、填海造岛⋯⋯在星耀集团董事长颜语踌躇满志的话语里,“迪拜”与“世界之最”的字眼反复被提到——那些阿拉伯人打算把曼哈顿甚至全世界都搬到迪拜,颜语的想法更简单,“我要把迪拜搬到星耀五洲。”颜语曾多次向《环球企业家》表示。
从京津新城往北60公里的蓟县,方圆28平方公里的盘山风景区被上海绿地集团收入囊中,一排排尖顶的别墅正在茂林修竹中拔地而起,他们声称要在这里开发出一个能与美国好莱坞叫板的影视基地,并以此吸引北京演艺界、文化界人士到此聚居;而在一片破落低矮的平房包围着的津南咸水沽,建筑面积300万平米的天津富力津南新城正在缓慢启动,天津富力董事长谢强声称将打造出天津最高端的度假产品⋯⋯
包括恒大、绿地、富力、碧桂园、阳光100在内的全国知名房企均在天津近郊或者远郊广袤的土地上聚齐。他们试图用造城把京津在地理和现实中连在一起——在城际高铁两侧的亦庄、永乐、武清以及在京津塘高速两侧的宝坻、蓟县,正在形成一座座新城,与天津老城区、滨海新区以及北京市区连成一片,共同构成宏大的城市群。
更多的“城”正在规划和建设中:天津已经明确规划的11个重点开发城镇,大部分已被地产商们占领。他们将地产开发与区域功能定位结合起来,计划以旅游、休闲、文化产业等配套,带动别墅的销售。这些荒野里浩瀚城邦的缔造者们,无一例外地将销售对象定位为京津冀的富豪及中产阶层。
天津国民投资有限公司总经理侯昱伟指出,随着近两年天津各区县造城运动的兴起,同类产品将越来越多,这些超级大盘不得不面临一个供过于求的市场。“买房送蓝印户口一度是这些大盘的最大卖点。但我预计未来两年天津远郊市场上将有超过3万套别墅,而天津一年才卖出几千套别墅。”金地集团天津总裁助理李告诉《环球企业家》。